沙漠一入夜，氣溫陡然下降。

餘嘯就算穿著蜥蜴皮，依然嘴唇凍得發紫。

嘟嘟焦躁地吼起來。

“你肉這麽厚，怎麽也怕冷？”餘嘯緊貼著嘟嘟柔軟的肚子，恨不得鉆進去，“又怕冷又怕熱，你改名叫小姐獸算了。”

嘟嘟睡得很不踏實，又被餘嘯揉來揉去。它伸出前爪推開了餘嘯，大叫著讓她把澤幻珠拿出來。

餘嘯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它的前爪，“我就知道！你的傷早就好了。”

嘟嘟想收回前爪都來不及了，仰著頭，鼻孔朝天地哼了一聲，躺下來背對著餘嘯，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。

餘嘯在它背上踢了一腳。

“你個偷奸耍滑的，傷好了不幫我，還讓我伺候你！”

“就算要進澤幻珠，今天也輪到我了。你在外面守著，有情況了叫我。”

餘嘯一閃身進入澤幻珠中，搓著凍僵的雙手，跺了跺發麻的腳。

她奢侈地洗了個熱水澡，在軟軟的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。

第二天從澤幻珠中出來的時候，嘟嘟正睡得肚皮朝天，眼睛下方掛著青色的眼圈。

它昨晚上凍得睡不著，現在太陽快升起來了，只有這很小的一段時間氣溫合適，可以睡一會兒。

今天起風了。

餘嘯從帳篷裏爬出來，只看到更高更大的沙丘綿延起伏，披著一行行鱗紋的沙丘。沙響聲如輕雷翻滾，又似清脆鐘鳴。

她幽幽地嘆了口氣，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走出這片沙漠。

風很快停了，餘嘯收拾帳篷的時候覺得有些奇怪。

“嘟嘟，帳篷移動過嗎？”原本鋪得好好的硬殼出現了挪動的痕跡，還有一半硬殼都露在了帳篷外面。餘嘯以為是嘟嘟睡覺的時候亂踢，沒有多想。

嘟嘟睡眼惺忪地看著餘嘯，揮動著爪子，讓她趕緊把它送到澤幻珠裏去。

“好吧，以後我白天趕路，你晚上守帳篷。”

“哼哼。”

“我哪知道路對不對啊，總不能坐以待斃吧。”

嘟嘟白了她一眼，像她這麽瞎走，還不如直接從沙丘上滾下去。

餘嘯趁著上午還涼爽，馭起錦帕飛了一段路，發現了一塊大石頭。

那石頭像是一朵幹枯的傘菇一樣，傘蓋斜斜地長在比上部細不少的柄上。

餘嘯飛到石頭的陰影處，決定今天就在這裏紮帳篷了。

她拿出一段像船槳的獸骨，把表面滾燙的沙子挖開，仔細把帳篷搭好。有了大石頭的遮擋，風小多了，很是愜意。

可是今天沒有獵到妖獸，嘟嘟啃著蜥蜴肉幹，哼哼唧唧地抱怨。

餘嘯沒有理它，鉆進澤幻珠中睡覺去了。

第二天醒來，餘嘯剛鉆出帳篷，回身一腳就把嘟嘟踢了出去。“叫你好好守夜！你看看我們都到哪裏了？”

昨天晚上還在帳篷旁邊的大石頭，現在離他們起碼兩裏遠。

嘟嘟不服氣地跳起來，和餘嘯爭論。

“昨晚上有風？有個屁的風！帳篷根本沒有被沙子埋住。”餘嘯氣哼哼地想了一會兒，把帳篷拖回了石頭處。

嘟嘟賭咒發誓說根本沒有妖獸接近帳篷，如果有的話，幹嘛只拖帳篷，不吃他們。

餘嘯才不相信嘟嘟的話，但是她也覺得奇怪，決定自己晚上守著。

餘嘯晚上冷得跟打擺子一樣抖個不停。

她是煉過體的築基修士，還穿著法器衣服，靈力附在皮膚上，大冬天光著都不會冷，但那絲絲寒氣一個勁地往她身上鉆，骨頭關節都被凍住了一樣。

一夜過去，餘嘯什麽都沒感覺出來。

早上醒來，帳篷又已到了離石頭兩裏遠的地方。

嘟嘟冷笑著看著餘嘯。

餘嘯身上打了個寒顫，這是見鬼了嗎？

昨晚上到現在都沒有吹風，沙地上一條沙痕都沒有，就算是帳篷自己長腳走過去的，地上也應該留下一點痕跡啊。

餘嘯把帳篷和鋪地的硬殼都仔細檢查了一遍，沒看出來什麽異常，決定再守一晚。

餘嘯趴在大石頭頂部的凹陷處，眼睛瞬也不瞬地盯著帳篷。

夜晚的沙漠死一樣的寂靜，冰盤一樣的月亮掛在天上，讓餘嘯想到了清澤結丹的異象。

遠處的景色變得模糊起來，灰蒙蒙地像是起霧了。

餘嘯把口鼻擋了擋，擡頭卻看到明晃晃的月亮和繁星點點的夜空。

霧氣慢慢飄近了，在靠近帳篷的地方停住，露出一條長著灰色鱗片的長蛇。

那蛇有餘嘯大腿粗，背上有魚樣的背鰭，尾巴隱在霧中看不分明。

它在肥遺頭骨前直起頭顱，查看了一會兒，口中噴出的氣讓帳篷表面都凝出了霜。

餘嘯警惕地看著蛇，那蛇無聲無息地鉆進沙裏，那團寒霧一直圍繞著頭骨和帳篷。

過了一盞茶的時間，餘嘯發現帳篷好像離她遠了點。她揉了揉眼睛，仔細看著帳篷下面。

肥遺頭骨下面的沙鼓出一點，像是水裏的浪花一樣托著頭骨緩緩前行。

那頭骨是被餘嘯和帳篷拴在一起的，帳篷也在緩緩移動。

“原來是你在搞鬼。想啃骨頭嗎？”餘嘯從石頭上跳下來，舉著不意劍狠狠插入肥遺頭骨下面。

她人像一柄長槍一樣，也鉆進了沙地裏。

這種蛇她以前從未見過，但對付四階妖獸，她還是有信心的。

沙漠中的蛇大多有毒，一想到又可以收集一種毒素，就算有些冒險，餘嘯也是奮不顧身，一擊得手，就跳出了沙地，踩在錦帕上飛在空中。

一條蛇尾從沙地裏甩出來，掃塌了帳篷，肥遺頭骨也飛在空中，天上下了一場沙子雨。

嘟嘟從帳篷的破布裏鉆出來，剛好看到在沙地上翻滾的灰蛇。

灰蛇在地上一彈，朝著它的圓肚子襲過來。蛇嘴大張，尖利的毒牙發著寒光。

嘟嘟轉身就跑，就地一滾躲過。

“跑什麽啊，上啊，”餘嘯站在錦帕上指揮道，“你都多久沒活動了，剛好鍛煉一下。”

嘟嘟沖著餘嘯憤怒地一吼，緊跑兩步上前，踩住了蛇尾。

灰蛇調轉蛇頭朝著嘟嘟咬過來，七寸處也被嘟嘟抓住。

嘟嘟抓住首尾像扯繩子一樣猛地拉直，灰蛇軟趴趴地掉在地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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